幻境中的似水流年

  2010/11/11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有点自闭,反正我自己,以及我的朋友都是有点轻微自闭的。我朋友很少,而且他们基本上都是单亲家庭,关系说不上多好,甚至彼此兴趣爱好去相去甚远,之所以能成为朋友,也许只是因为有那么一点共同语言。张爱玲说过一句话,好像是说:“因为懂得,所有慈悲。”慈悲就过了,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懂的,所有彼此之间惺惺相惜。

  我朋友很少,能说上话的没几个。当然了,我也并不是那么孤僻乖张难相处,实际上我觉得我还是挺平易近人好欺负的,随便是个人都可以掐我一下,传说中的包子可能就是我这样的。我这人怕惹事,被欺负了也很少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避开,也许是我生性懦弱,也许跟小时候的教育有关。

  我小时候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外婆家了,记忆中完全没有爹娘的影子。那时候小,也没有什么概念。我外婆怕我被欺负,所以从小就教育我,不要主动欺负别人,不要得理不饶人,不要和别人争什么,要懂得让人。很囧是吧,为了不让我被欺负,从小教育我做个包子,其实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我外婆是个很善良的人,她自己就老被欺负,不过欺负着欺负着也就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就是被欺负下么,又不少块肉,就算少块肉也没什么,又不会死。我想我外婆是这么想的,因为我是这么想的。

  我外婆很年轻就做了寡妇,一个人拉扯四个儿女,家境在我外公去世后一度衰败,我外婆的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在我外公活着的时候捞了不少好处,但是我外公死后,他们不但没有任何支援,而且甚至一度欺负我外婆孤儿寡母。比如说自留地,自留地大家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小外公和小外婆总是把分界线一点一点的往外婆家的自留地推。我学前班的时候跟外婆去自留地种菜,可以种很多白菜青菜辣椒什么的,后来能种的菜越来越少,再后来,就只能种辣椒了。最后,分界线没了,直接变成一条小沟,小沟旁边是别人家的自留地,我外婆也没说什么,只说以后菜还是种后院吧,那块地太远了,懒得去打理。很多年后,那地方开始修高速公路,被占的地据说分了很多钱,我家的那块地也被占了,一分钱没收到。

  一不小心,我又把我外婆家说成我家了,真不是故意的。从我懂事起,一直到我13岁,我就一直认为我外婆家就是我家。而且我一直管外婆叫奶奶。因为我隔壁的阿娇经常在院子里奶奶奶奶的叫,我当时就很郁闷,我就问我外婆:“外婆,为什么阿娇叫奶奶,我叫外婆啊。”我外婆摸了摸我的头说,那你以后也叫奶奶吧。

  阿娇是我没上学前唯一的玩伴,请大家不要邪恶,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童年的阿娇,请大家不要邪恶,谢谢。她和我一样,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据说她爸爸妈妈也是离婚了,她妈妈在阿娇还没断奶时和一个有钱的重庆人跑了,他爸爸在古城工作。很少回家。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事情。

  忘了说,我外婆家在丽江,但是不是古城。离古城有点距离,来旅游的人很少,但是每次都会带走一些姑娘或者少妇。我妈妈就是其中一个,这些,我以后再慢慢说。

  四岁的时候,我和阿娇被送去了学校。开始学前班的老师死活不收,说我们年纪太小,我外婆和阿娇的奶奶送了好几趟水果后,学前班的老师答应了。

  学前班和小学连在一起,我们这地方很落后,也可以说很古朴。三四个村子一个学校,一共七个班,从学前班到六年级,每个班大概50多个学生。学校在一个大池塘旁边的山坡上,土墙,就一楼,学校后面就是山。上体育课,自然课,思想品德课等一些除去语文数学外的所有的课老师都会带我们去后山玩。那时候的我们是不懂的欣赏这份山环绕水的自然美的,不过我们很喜欢副课到是真的,因为后山实在是太好玩了。后山是一片松树林,往里走还有果园,树林里有各种各样的花和香草,有的女生喜欢摘很多变成花环带头上,还有的喜欢绑成很好看的样子送给老师。我和阿娇没那份雅兴,我们捏了泥巴摘了很多花很细心的插在上面做生日蛋糕,然后比谁做的漂亮。

  很多时候,都是我和阿娇一起玩。很少能和别人玩到一块。我记得上学前班的时候,有小朋友问我爸爸妈妈在哪里,我一下子就懵掉了,回家后就问外婆:“奶奶,今天有人问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奶奶,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呀?”我小姨在一边没好气的说:“你没爸爸妈妈。”我外婆瞪了小姨一眼,小姨赌气道:“本来就是嘛。以后别人问,你就说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好了。”然后第二天上学,我很骄傲的大声说:“我是石头里崩出来了。”大家都感觉很自卑,因为他们不是石头里崩出来的,他们眼里露出羡慕和崇拜的眼神。然后他们问:“阿娇呢,阿娇你也是吗?”阿娇很自豪的说:“那当然,我和蓉蓉都是石头里崩出来的。”于是我和阿娇的地位一下就变高了,小朋友都特爱和我们玩,下了课玩跳皮筋的时候都抢着要我们,放了学也要抢着要和我们走一块。总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阿娇生活在众星捧月的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