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小林告诉我,他的手机开机语是四个字--似水流年。他说他到现在还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因为对于这个词语最早的印象是他小时候跟随父母去内蒙,在草原上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的名字叫:似水流年,然后,这个词语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而对这个词语所有的理解也都停留在了那个夜晚,再也没有改变。

  小林是学中文的,他告诉我他不能理解“似水流年”的时候,我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当时的我正开着电视躺在床上挂在网上手上捧着林语堂的《红牡丹》,等待着雅典奥运会闭幕式的开始。我专心致志的听着他还算好听的声音,心却跟着他的诉说飞到了那个草原,那场草原上的电影,我想,那一定很美。我心里说:能否理解“似水流年”这个词语跟当时的美丽来比,又能算得上是什么事儿呢?在我还没说出这句话前,小林又用低沉的声音说:明天是我奶奶的第一个头七。我看了一眼一晚上都在天空陪着我的圆月,轻轻地说:明天农历七月十六,我的阴历生日。

  我也不知道在那样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甚至突然想不明白我怎么会把这个帖子写到现在这个样子,我原本是想跟小林说一些安慰的话的,我原本是想在月圆的今天说一些思念的话的,但怎么突然就把死亡与生日联系在一起了?小林当时听完以后对我说: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已经说出了口。

  不懊恼了,顺着,继续,说下去。

  或者,继续,写下去。

  还或者,说到写到最后,我们也只是转了一个圈。

  我要开始继续了。

  只是,接下去的“是”什么呢。

  或者,接下去“要”说些什么呢。

  我可以选择“是”,也可以选择“要”。

  小林说:也许,你还可以选择C.

  C在哪儿?

  没有人能回答。

  ·C在哪里·

  小虎离开那个村庄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永远失去军英。我们很多时候说的永远失去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正意义上的失去是你所想所念的那个人永远不给你消息了,不告诉你他在哪里,不告诉你他生活得如何,当你去想念他的时候留给你的只有过去的那段在一起的岁月,而你们的现在和未来,属于空白。那天,我跟今天一样的迎着一面很大的窗户,有温和的阳光照着我的脸,我对小虎说:小虎,我有个感觉,军英已经死了。

  小虎没有表现出悲伤,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或者是:说不出话来。

  这也许就是C?

  无法选择“是”或者“要”,因为没有了任何一种继续的可能。

  我和小虎曾经一起度过了好几个月圆的日子,今天,我独自在20楼的大窗子下用键盘说着一些与他相干或者不相干的话,不知道他今夜会不会也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今夜谁会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和军英,小黑,小白,小虹一起把酒言欢,是否还记得那个曾经默默为他说着生日祝福的我。

  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也会和军英一样死去。不给你任何消息,不给你任何未来,就这样,蒸发。

  那么今夜,请你抬头看一眼天上的圆月,记得,我出生在28年前的今天,凌晨1点50分。

  这也许也是C?

  无法选择“是”或者“要”,只能等待我的死亡,或者重生。

  丽萍发来了短消息,说到了海螺沟的冰山,说到了冰山下的温泉。她说:下次带你来,这里的冰山在融化,要赶早。

  文颖在进藏前跟我交换了东西,拿走了我的手表,我取下了她的手链。

  我不能跟着你们去一些地方,我有很多的无奈,

  于是,就这样的微笑的跟你们告别,固执的留在原地等你们回来。

  这也许也算是C?

  无法选择“是”或者“要”,只能等待我的希望,或者绝望。

  正理天涯里面自己的帖子,想要将《2811》以及《诺阿诺阿》放入个人文集。提交请求,系统提示如下:

  提交信息中包含敏感词汇--自由,请您更正!

  这铁定了是个C。

  不给你“是”或者“要”。那么,我也选择:不更正。

  卫城上空的圣火瞬间熄灭,

  歌者歌唱着“让我们去月亮上散步”,

  小林不再询问“似水流年”的定义,

  小虎在忘记与想念之间等待。

  C在哪里?

  ·最后和最初的梦境·

  我站在小河边,看到了老槐树下的小黑和小白;看到了离开村庄,渐渐远走的军英;看到了小山坡上沉默着的小虹;可我没有找到小虎。

  他们说小虎去了上海,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们还说,小虎也找了我很多年,可我们终究再没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