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断章》诗:将哲理诗解为爱情诗并成为代表性观点 | 徐景洲

我与《断章》诗:将哲理诗解为爱情诗并成为代表性观点 | 徐景洲

1989年我在邳州教师进修学校教高师函授现代文学课,自费订阅的《名作欣赏》杂志成为我备课好帮手,专家学者名作解读的新见迭出,成为我课堂教学出彩的亮点。但把卞之琳《断章》诗定义为意蕴艰深的哲理诗,却与我的阅读感受大相径庭。这明明就是一首爱情诗,写的是男女萍水相逢无言邂逅后永远错失的遗憾以及心理上的情感弥补。为什么要把一首美丽动人的爱情诗解读为枯燥乏味的哲理诗呢?大不以为然的激情驱动下,就在备课本上,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写下来,于是有了题为《落花有真意,流水亦含情——卞之琳<断章>赏析》的近三千字文章。

那时每月都要去徐州教育学院备课,主讲现代文学的是谦和饱学的王家伦教授,他也编辑《徐州教育学院学报》,多次鼓励我们投稿。于是惴惴不安交给他,没想到竟在1990年第一期院报上发表了。王老师还夸我写得很有文采,很优美。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是我第一次在正规刊物上发表文章,而且也成为我此后三十多年持续不断、乐此不疲于文学欣赏园地勤勉耕作的动力与起点。对于王家伦老师的提携后学之功德,我一直深怀感激之情。

时间一恍十多年,网络普及,这搜搜那搜搜,网站上蹦出“人一生要读的60首诗歌”热文,其中就有《断章》,而所附赏析文章正是拙作!我在2012年7月24日写微博记述此事:写过一篇关于卞之琳《断章》诗的赏析文,被收录到《人一生要读的60首诗歌》里,但对这首诗的思考一直没停止过。一、有趣的场景。二、有情的关系。三、有理的思考。诗也有空灵之美,似乎也有着蒋勋所说的宇宙意义的思考,所以会成为现代诗史上的绝唱。从这三点入手来讲这诗,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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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关于这篇赏析文章,在网络搜索中,不断有新发现,相关微博记述如下:

我与《断章》诗:将哲理诗解为爱情诗并成为代表性观点 | 徐景洲

2014年12月14日:偶然网上搜到一个大学语文讲授提纲,在归纳断章诗几种观点时,我的观点也列其中。

2018年1月3日:查读秀,又见一大学教材收入并作课题,而章节名与课后思考题都是我文题与内容。只是摘选文章与别人的混了。其实这首诗还有品头,诗人曾说此诗重在戏剧性场面,却不见有解。《大学语文文学赏析二十八讲》,邓云、郑露主编。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 , 2004.08 。

2018年1月4日:这篇《落花有真意流水亦含情一一卞之琳断章诗赏析》是我第一次在正式报刊上发文,写得很投入,头一次体感到现代诗歌的美,这诗之神秘朦胧多解可与诗经蒹葭有得一比。查读秀,又见转载,收入《心灵的和弦:中国新诗的人文情怀》一书中,李怡主编,天地出版社出版 , 2004.09。丛书名《课外文学名篇解读与中学生的人文素养》。

2018年1月5日:《落花有真意,流水亦含情——卞之琳断章诗赏析》又被引用了,引文有两页,作为一家之言,强调拙文将其解为情诗的别致。这首四行短诗,得唐人绝句精神,构思极为精巧,浓缩人间特有一情景情境,真说不尽说不清千言万句,被他四行诗一概而尽,既有生活哲理,又有戏剧性,又有画意,又有浪漫情思,令人把玩不尽!引文见《语文教育人文论》,张弛著,浙江教育出版社 , 2006.09。

2018年1月8日:《落花有真意,流水亦含情》被《大学语文》一书列为卞之琳断章诗一课的参考阅读书目,见出对我观点的认可。《大学语文》,倪列怀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 , 2007.07 。

我与《断章》诗:将哲理诗解为爱情诗并成为代表性观点 | 徐景洲

2018年1月24日:偶然搜到《人一生要读的60首诗歌》一书,其中卞之琳《断章》诗的赏析,选用了我的文章。看前言提到此书为某出版社编辑出版,应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的这篇发表在徐州教育学院学报上的文章,成了这首诗代表性的解读之一,而且可能属于最通俗的一种。诗歌赏析是很过瘾的审美享受,写那篇赏析文很动情,论文写得像散文。夜半时分又小得意一下,去孔夫子网看能买到这书吧。

2019年8月5日:十个小时前发的《书生炫富:又是断章》微头条,不可思议地被阅读了54万次!!!有点不太相信!没想到炫富这么成功,简直就是半日暴富!码字者最开心的事,就是码出的字儿有许多人喜欢看,就像园丁栽出的花儿有许多人观赏,厨师做出的饭儿有许多人争相品尝。但这一条为何这么多人看,还是不明白(不久,这个微头条阅读量竟达173万次)!

2020年2月7日:1990年在徐州教育学院学报发表卞之琳断章诗赏析文后,又分别在1995年与2000年发表了《王安石泊船瓜洲感情基调探析》与《论金瓶梅人物应伯爵》,这时我已从进修学校调到报社工作,因此特别要感谢学报编辑的厚爱。而我离开学校还能做文学研究,得益的还是那几年教高函中文课时,经常去徐州教育学院听老师讲课备课。王家伦、吴家驹、田秉锷、张远芬诸先生也都是一时名师,他们的精彩讲授燃起了我对文学研究与写作的激情与兴趣。

我与《断章》诗:将哲理诗解为爱情诗并成为代表性观点 | 徐景洲

以上引述,只是搜到的部分相关信息,想到“不胫而走”这个成语,用心之作,总不会埋没在时间尘埃里的。而我能为卞之琳《断章》诗的欣赏贡献一得之见,也是一生中最为高兴并自豪的得意事之一,因为这首诗与《诗经》中的《蒹葭》并称为古今两首最为朦胧莫测而意境绝美的诗歌,是古今诗歌星空中最为耀眼的双子星座之一。

而在这篇文章发表后,我对《断章》更加关注了,只要有关于这首诗的相关评论,都要细看细品,特别是看到卞之琳先生曾说这首诗表现的是人生中的一种“戏剧性关系”时,又若有所悟,想从“戏剧性”的角度再来更解读这首诗。但行文时断时续,犹如野山无路探险攀爬,终于知难而退,不了了之。古人云“诗无达诂”,好诗总是“言有尽而意无穷”,而《断章》诗又是公认的“现代诗歌史上最为意蕴朦胧难解”的绝妙佳作,想把它解读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于是自我安慰:诗歌欣赏的妙境,即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此回看我的那篇赏析文章,更侧重的是主观感受的描述,而不是学术性的严谨剖析。意外的收获是,我那时常到机关学校企业作读书报告,《断章》的欣赏则成了报告的保留节目。

我与《断章》诗:将哲理诗解为爱情诗并成为代表性观点 | 徐景洲

这篇用心之作,也是一次很好的赏析文章写作的训练,从此开起了我的持续不断的名作欣赏之旅,以至于后来不仅古今中外名作欣赏之文时见报刊,而且还正式出版了《金瓶梅》欣赏专著,而对《红楼梦》的欣赏成为我近十年的主打写作内容。与学院派赏析文章相比,我的文字则是散文化与随笔式,感性胜过理性,文字也力求优雅畅达好读耐读。我总想:经典文学作品都是美文,研究与欣赏它们的文字,也应该是美文,也应该好读,也应该充满感情。

同理,语文教学也应该是感性的,优美的,好听的。这正是语文教师的难为之处,许多人把活的文学讲死了,语文教得像理科。所以学好语文的关键不在课堂上,而在大量的课外阅读上,让鲜活绝美的原著告诉你好的文章长啥样。

阅读是精神之旅,而写作则是深度的精神探奇,一篇名作欣赏文章的发表,于我则还是一次独特的额外的美丽的生命之旅,而《落花有真意,流水亦含情——卞之琳<断章>赏析》则是这美丽的生命之旅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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