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性恋和女权主义与女大男子主义之间的博弈

  马普尔小姐推理系列电影之《杀人启事》是一部女性主义色彩浓厚的电影,整部电影的中心有四个女人,其中一对是拉拉恋人,另一对也有着暧昧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性恋情,看到结尾,我们会发现,女主角内心是恋爱着被她杀死的女友的。而这种同性恋的色彩也弥漫在《藏书室女尸》《伯特仑旅馆》等等电影之中,据传女作家阿婆本人也曾有过一段隐晦的同性恋情。事实上,按照女权主义奠基人波伏娃的论述,所有的女人都有同性恋的倾向,只是程度有轻重之别,有的女人一生完全只能恋爱同性。波伏娃的传记电影也展现了这位女权主义者先后与两个女学生之间的同性恋交往,而她与其中一位女生的恋情被对方家长曝光之后,她被迫辞职的历史在电影中也得到了真实展现。轰动全美的金赛性学报告显示,年龄到45岁以上的女性,对同性产生性冲动的可以占到女性的近三分之一。

  早在1951年,美国一群女兵就成立了一个女同性恋组织“第比利斯的女人”,此后,女同性恋组织逐年发展,在社会上有了自身的出版机构以及媒体,其社会影响力逐年递增。一大批优秀的女同性恋电影由此诞生,比如《钓鱼去》《甜过巧克力》《高潮艺术》《如果墙壁会说话》等等。其中,女同性恋导演丽莎执导的电影《孩子们都很好》已经获得了2011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

  2011年,香港许鞍华导演拍摄的电影《得闲炒饭》横空出世,这部以女权主义思想为主题的女同性恋电影引起华人社会的强烈反响,而之前女导演黄真真拍摄的女性纪录片《女人那话儿》也是在自由女权主义理论的指导下完成,全片真实地反映了华人社会女性社会心理地位的发展及变迁,女同性恋也是这部电影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表现方面。

  木子美在公开其同性恋倾向的时候曾说:“我以前不是不能爱女人,只是因为我感觉女人心思太复杂曲折多变,爱一个女人实在太累……直到我遇到现在这个女友。……”木子美对同性恋的感受在女性中应该是有一定的代表性,它也生动地说明了更多女性对待同性恋的暧昧态度,有向往,有憧憬,甚至可能有冲动,但又有些惶恐和忐忑不安。女人是复杂的动物,女同性恋导演邓阳说,如果说,女人对异性的爱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种怜悯,那么,她们对同性的爱则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本文所讨论的女同性恋并非指的是生理上的性取向,而是一种文化上的认同,所谓文化上的认同,包括两点,第一,女性对自身的同性恋身份有确定不疑的认同;第二,女性已经完全排除了异性恋体制及性别规范对她的影响,她能站在异性恋规范之外的世界来审视自身,审视女性世界。也就是说,有些女性虽然现在过的是异性恋的生活,但只要她能认同这个性别规范之外的世界,那么,她也是一个颠覆性别霸权的女同志;相反,某位女性虽然过的是同性恋的生活,但她头脑中也充斥着异性恋父权文化规范的方方面面,她甚至和她的女友之间遵循着异性恋性别角色的模式,那么,尽管她是同性恋者,但她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挑战性别体制的女权主义者。

  接下来解释第二个名词概念:女权主义。女性主义发展到今天,流派很多,但关于两性平权的一个共有的基本核心理念则是性别的文化建构主义,所谓性别的文化建构是指,性别 (sex) 与性别主义(gender) 并不等同。前者确由生理特征决定,后者则是一个生理与文化混合的产物。在不同的文化和社会中,性别的概念和行为规范会按照当时当地的习俗被建构起来。比如,日本文化要求女人被动和柔顺,日本女性的人格特征就会被这样建构起来。女性主义不仅强调社会性别的文化建构,还强调性别不平等的文化建构,性别构成的权力关系。用波伏娃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女人不是天生的,男性化 (masculine) ,女性化 (feminine) 和男性 (male) ,女性 (female) 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

  女权主义为推动妇女权益和两性平等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现代妇女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同工同酬和平等工作权等等,这些权益是一代又一代女权主义者通过一场又一场妇女运动不断努力一步步实现的目标。

  现在来讲第三个名词概念:女同性恋女权主义。女同性恋女权主义又可称为文化女权主义,她们的观点认为,异性恋是女性受压迫的中心所在,只有女同性恋才是女权主义的政治实践,在这一女权主义阵营中,许多女性参加女同性恋女权主义,不是把它当作一种性倾向,而是把它当作一种政治选择。这一选择之所以具有政治性,是因为她们认为,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在本质上具有政治性,含有权力和统治的成分。由于女同性恋拒绝了男性而选择了女性,她就蔑视了现存的政治体制。

  女同性恋女权主义高举“以阴蒂阴道为中心”的女性性解放旗帜,女同性恋女权主义者格兰特指出:“阴茎统治的时间太长了。在大英博物馆里有一个公元前430年-420年的水瓮,上面画着一个女人正在浇灌一排竹笋一样的阴茎。这种女性为男性的性器与权力的图腾服务的图景已延续了太长的时间。下一步将不可避免发生的将是以阴蒂阴道为中心的性革命和文化革命。如果没有女同性恋女权主义运动,性革命就不能彻底完成。未来的性将推翻阴茎中心主义,将有更多的阴蒂中心的活动。”

  再来看第四个名词概念:女大男子主义。何谓“女大男子主义”?后现代女权主义者巴特勒认为,女大男子主义者遵循和捍卫异性恋的父权体制,她们深受男权文化的荼毒,她们捍卫两性性别角色划分的性别规范。女大男子主义主义的女人甚至比很多男人还要认可和追求传统的沙文主义性别体制,她们认为女性是感性的感觉的,而男性是理性的逻辑的,她们潜意识里认为女性在这样的性别体制下可能享有更多的利益,比如在异性恋的感情模式中,由于女性是被追求的一方,又因母亲和妻子的身份似乎占据家庭的中心,这样就给这些女性造成一种错觉,以为同性恋会伤害女性在异性恋体制中的所谓“优越性”地位。

  基于这种原因,女同性恋女权主义将这种女人定义为“同性恋恐惧症”的女性。为什么有些女人会恐惧同性恋呢,这个其实和这些女人甚至比男人更认同传统夫权文化有着紧密的关系。也就是说,这种心理的产生大概是和传统的夫权文化对女性所造成的一种心理暗示有关。传统的夫权文化认为,女性是缺乏理性的,女性的生理心理是依赖男性的。即便有女性同性恋,那也是为男人的色娱所服务的。令人悲哀的是,持这种观点的,不仅有众多男性,甚至还包括很多女性。有些女人受父权文化的影响,她们甚至不相信有同性恋的存在,更不相信有女同性恋的存在。因为在生活中,虽有些女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但恐怕很多MM都有切身体会,她们并非真正的同性恋,而这种行为背后,其实隐藏着一种借此吸引坏男人的动机。有些女人甚至在两性问题的诸多观点上自觉不自觉地默认权威男性的观点。大概女人生来就是被动的,感性的,性生活不检点的女人一定是坏女人,只有性冷淡的女人才是好女人。所以《红楼梦》中的王夫人要一巴掌把金钏儿打出去。

  这样的文化氛围导致一种什么后果呢。就是女人不再相信自己,转而把希望寄托给未来的婚姻。也就是当今流行的所谓干得不好不如嫁得好。有些女人认为,如果女人能找到一个有钱有房又会疼女人的好老公,后半辈子就幸福了。这种说法看似温情动人,但究其实质,对于女人来讲,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因为这种观点实则在抹杀女性自身的独立意识。把女人的幸福建立在婚姻的基础之上是非常不理智也没有任何先验性实证的。

  有些女大男子主义者甚至认为,家庭中的贤妻良母角色是女性性别角色成功的一个表现。针对这种说法,女权主义鲜明地指出,所谓女性的“贤妻良母”的“天性“,或者所谓的“女性气质”是传统的父系社会对女性人格模式的一种塑造而已,是用来确定女性在父系社会中屈居于男性之下的“第二性”地位的。激进女权主义早在上世纪初期就明确地指出,作为一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首先要做的,就是应该拒绝这种“贤妻良母”角色的定位。

  中山大学艾晓明教授导演的话剧《阴道独白》可视为女同性恋女权主义的艺术实践(尽管女同性恋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这部精彩纷呈的女性话剧以“阴蒂”“阴道”这样的女性隐私部位为其核心,女演员带领全体观众高喊“逼”,那快乐而透亮的叫喊响彻天宇,是对女大男子主义的最鲜明最直接的挑战 ,它也震动着在场每一个女性的心灵。

  有人喜欢阴道吗?我以为没有。因为阴道让女性承担起生育的天职,因为这样的责任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天然,所以,没有人会知道背后的痛苦,隐隐作痛的阴道在灯光下肆意的张开,呼喊着,求救着,只是没有人回应。阴道,让女性有了新的意义,在性爱的世界,变成了压迫的一方,反抗也只能是无声,最痛不过如此。

  每个女人,一生中起码应该看一次《阴道独白》。了解我们身体最隐秘同时也是最神圣的那个部位,热爱这个羞于启齿同时又温柔热情的部位,赞美这个神奇惊人同时又饱受误解的部位。

  话剧里提出这样几个问题: 1,你的阴道是什么样子的? 2,你的阴道如果穿衣服,会穿什么样的衣服?3,你的阴道会说话吗?4,你的阴道是什么味道的?

  我一直在想这三个问题,我想回答说:1,我的阴道是丰厚多肉的,和我一样。她很幽默。2,我的阴道如果穿衣服,会穿重磅真丝的裙子,和错蓝做给我的那一条一样。3,我的阴道如果会说话,她会说:搞是我们唯一的道路。还有我不喜欢卫生棉条。4,我的阴道是新鲜的海洋的味道,那味道使我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