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具中的文人式表达

明清家具研习社

古时文人墨士的一言一行皆有讲究，所住所用亦融入了文人色彩，今个便聚焦于所用的器具，看一看其文人式的表达方式。

清 剔黄宝相花纹书卷式香几 故宫博物院藏

仿书形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向来为文人生活中的不可或缺之物，书与文人相辅相成。因而， 书这一形象自然也成为文房器具中的热门题材。

有的 仿书卷之形态，或称 卷书式， 有合拢之卷形， 亦有两端卷起、中部平铺的展开之状。后者尤为常见，大如平头案、香几，小至摆件、笔筒、墨床均有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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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志远堂款掐丝珐琅花卉纹书卷式笔筒 故宫博物院藏

红木书卷几摆件 研习社藏

清 青玉卷书式墨床 故宫博物院藏

一般来说， 文房清供中书卷形的应用多为整体结构形态，而在 家具中则多为局部的点缀，如平头案器中，大多是将案面形态造作书卷形；又或是在椅具中作 卷书搭脑。

红木透雕龙纹书卷式平头案 研习社藏

红木书卷搭脑七屏式博古图宝座 研习社藏

除了常见的书卷形，有的还 参照书函（文书的封套）的造型，有的则 模拟书册的形态，多见于文房盒、匣等储物器中。

紫檀满工书函书卷文房柜摆件 研习社藏

不同器具的书卷形有线条曲直、弧度大小等变化，而书函形与书册形则鲜有变化，然得益于材质与装饰工艺的丰富性，使得不同器具有截然不同的观感。

清 文竹书卷式盒 故宫博物院藏

清 剔红团花书函式匣 故宫博物院藏

四艺装饰

四艺，即 琴棋书画， 为古代文人雅士、上流阶层的士大夫、名门闺秀修身所必须的技能，亦称 “文人四友”，在器具纹饰中占有一定重要地位。

既可四者一同出现，亦可单独作纹饰，充分展现 古人对四艺之推崇。

清乾隆 青花釉里红「琴棋书画诗酒茶」人物大尊

琴棋书画的表现方式有 直述与 隐喻两种，直述者是 将抚琴、博弈、书法、绘画四类行为描绘出来，往往 采用写实之法，人物、服饰、动作以及周边配景皆刻画入微，如同文人画卷一般。

清 青花十八学士琴棋书画图笔筒

而隐喻表达则是 以古琴、棋盘、画卷及书册四样物件指代琴棋书画，与直述者相比，其整体画面相对简洁。

且 延伸出了祥瑞之意，如有的 民俗钱币将琴棋书画作为吉祥宝物，习之，善之，赏之，则使人金玉满堂、延年益寿。

品蓝色缎地织金琴棋书画梅兰竹菊纹绦 故宫博物院藏

清 冰壶秋月琴棋书画手雕大花钱

而当四艺分而作饰，亦存在诸多样式变化。首先为琴， 既可为立体的琴式造型，也可作平面纹饰，有“ 携琴访友”、“松下抚琴”、“听琴图”等一系列衍生纹饰，其中，属 “携琴访友”应用颇广。

清 掐丝珐琅琴式盒 故宫博物院藏

清 黑漆描金花卉纹琴式文具盒 故宫博物院藏

明 永乐款剔红松下抚琴图八方盒 明 永乐款剔红松下抚琴图八方盒

“携琴访友”题材在瓷器、漆器与雕刻中十分常见， 源于人们熟知的“高山流水觅知音”故事中俞伯牙携琴去访钟子期的情节，意表 追求艺术与友情的至高境界。

明 剔红携琴访友图圆盒

棋子在纹饰中的应用并不多见，偶尔可见 棋盘纹，更多的是将棋盘形式与其他纹饰相结合，作出重复纹样，一般见于锦缎中。

清 剔红棋盘纹方盒 故宫博物院藏

明 红色地方棋朵花四合如意纹天华锦 故宫博物院藏

书纹饰的变化甚广，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为书的形态，即为前文所提的仿书形； 另一类则为书法，其应用范围尤为广泛，并逐渐成为一门独立的装饰，即诗文装饰，将在后文单独讨论。

清 剔红福寿缠枝莲纹书卷式三层套盒 故宫博物院藏

画在器具中的表达除了四艺纹饰较为直接外，其他表达则较为“低调”。 匠人作器具纹饰时，参照传统绘画中的布局、题材等，如婴戏图，偶尔也见直接借用名画图像的，富有观赏效果。

清 绿地粉彩缠枝莲开光婴戏图双耳扁瓶 故宫博物院藏

诗文装饰

诗文装饰可谓是器具文人式装饰中最为普遍、最为质朴的一类， 自带一股文化气息。虽以文字形式表现，却有篆、隶、楷、行、草书之分。

应用范围从居室大件柜格、屏风等家具，到桌案小器笔筒、臂搁等文房清供，甚是广泛。

红木木雕兰亭序诗文大笔筒 研习社藏

表现手法以阴刻为主，还有百宝嵌、描金、浮雕等手法。呈现的效果各异，或与器物面平齐，浑然一体；或浮于器物之上，尽显立体；或低于器物表面，犹如印记一般，与器物密不可分。

黄花梨浅刻竹兰双清诗文笔筒 研习社藏

铜胎掐丝珐琅寿星诗文砚屏 研习社藏

其 题材多样，有帝王作的御题诗，大家的经典散文与诗句，如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带有宗教色彩的经文，如《心经》；脍炙人口的名言警句以及富有吉祥之意的语句等。

所选题材、呈现方式及所用字体一般围绕器物的形制、材料、装饰等而定，并无定式，奉行“文质彬彬”这一准则。

红木贴簧六角诗文帽筒 研习社藏

如造型浑厚的器物一般采用敦厚丰满的字体，而造型轻盈者则与隽秀挺俏的字体相匹配。

黄花梨诗文壁瓶 研习社藏

众多器具中， 属瓷器类的诗文装饰较多。唐代，长沙窑日隆，以书写的诗句文字作瓷器装饰的手法逐渐兴盛起来。

瓷器上的诗文装饰大多居于器物的主体部分，且诗文所占面积往往达到了器物表面面积的一半之上，足见诗文装饰在瓷器中享有的重要地位。

清 祭蓝描金开光粉彩诗文花卉纹海棠式瓶 故宫博物院藏

诗文装饰除了有增添器具文人气息的作用，同时也提升了器具的艺术价值， 更是造物者或使用者表露内心情感的载体。

如明代的 “周公瑕坐具”，其靠背板上刻有 “无事此静坐，一日如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戊辰冬日周天球书”，旨在提点与规劝勤勉读书。

周公瑕紫檀坐具

概而述之，无论是仿书卷之形，或是四艺装饰，亦或为诗文装饰，虽样式各异，然内核一致，即 将文人氛围物化，进而以物来营造出空间文化氛围，从而强化文人雅士之形象，足见器具文人式表达之重要程度，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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