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年代
————就在前几天，我的一个好朋友过世了。因为觉得可惜，这个曾经充满活力的生命被疾病折磨。在他可以跨入他梦想的大学时，却没有一天真正感受到。4年的时间，我们念完了大学，他却躺在病床。死亡对我们来说，离得太远，而死亡对于他来说可能才是更好的解脱。仅以此文纪念他，和青春。
都忘了已经过了多久，映像总是模糊，模糊的让我无法确定是否发生。可它总不时的串入我的脑中，在快遗忘的时候，提醒那是确实发生。
生活，我们明明知道，生活是为了自己而活，但是我们却千方百计地去显示或者证明，我们比别人活得更好。有了比较，所以就会有失衡的心理，人比人气死人是有道理的。
那时，妈妈总是对我不满意，星期一说我的字太难看，星期二要我语文数学一起考双百。星期三，又告诉我哪家哪家的孩子有多么多么懂事，自己起来烧早饭等等不胜枚举。所以，我总是希望可以尽可能的多在学校呆着。
忘了，说明一下，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上海西郊的某一个不起眼的小镇。我们总是拿我们这个地方的名字来难为初到这里的人们，我们习惯称自己为正宗的上海人，认为城里的那些人不过是外地人，反过来他们也亲切地称我们为乡下人，只是他们似乎是更加的理直气壮，不过这似乎也并不影响到我们的成长。
学校总是生机勃勃的，虽然我们的中学可能是全上海最差的中学，但是我们的感觉总是和这学校里的老师一样好。除了偶尔的考试和悬在头上高考的压力，我们总是快乐。我总觉得这快乐来得没有缘由，就像后来的忧伤。
班级里人的熟悉是个慢慢的过程，这过程中带着谨慎和试探。我是个慢热的人，但似乎并不妨碍我能够很快的交到很多的朋友，因为我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无耻之徒。这是小鸡后来告诉我了。这似乎很能解释为什么中国人那么痛恨小人，但实际上小人总是有很多朋友巴。我和小鸡很快地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因为大家都公认我们是一类人。还有老牛，从没见过身高和力量那么不成正比的人。他总是认为他的身材就是黄金分割，是阿，如果他的肚脐眼长到他的嘴上的话。他总认为他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所有的女人都是喜欢他。可是，我们总是看到喜欢他的女孩子挽着别人的手臂。他总是遭到我们两毫不留情的嘲讽，所以我们两的屁股也总是毫无保留地和他的拳头亲密接触。小鸡的措号其实就是这么来得，因为他实在太瘦，老牛的拳头实在太重，所以小鸡的屁股从此就凸出了一块。
还有阿丹，小六，一撮毛，老俞，小张，老张，阿三，老痰，那是个鸡犬不分的年代。有好人，有坏人，有懒人，有烂人。当然如果没有女人的话，世界会是美好的。其实是傻子才那么想。
我们很早的就开始决定在班级，设定一个美女排行榜。但是，这决定来的太早，鬼知道能在军训时，看出女孩是长什么样？都穿着一样的迷彩服，带着一样的军帽。这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但是其实可以考虑的事情反而少了。因为在肥大的迷彩服下，我们可以完全不受到个别女生某些部位异常发育的影响，可以回归到最初的面目。我们只要脸蛋，不要身材，对于有着特殊癖好的老俞来说，这是一次打击。他有一句名言，关了灯，没有视觉，只有感觉。感觉是什么？实在。但是确实是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了班级男人的利益。21世纪缺少的是人才，那时最不缺的就是愣头青。不过，我就是那个愣头青。
军训是枯燥的，这样的枯燥和无聊，我感受了两次。不过印象深刻的还是第一次。就像女孩子总是记住自己的第一次，后面的只是对象的不同，和过程的不同而已。我们一直说军人是最可爱的人，因为他们实在无聊得可爱。那些教官可以无聊到，比谁的嗓门大，比谁吃饭快，可能私底下他们也在比较谁可能在那些少不更事的女孩中，更受欢迎。
因为有了任务，我就得好好表现。要知道正面才是观测的最佳角度，而要站在对面和教官同排那是要代价。我被赶出了队伍，独自站在了队伍的前面。我感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我是个会哗众取宠的人，但是实实在在的私底下是我是个敏感的人。高中的语文老师也说过我总是能够感受生活的点滴变化。是的，我被罚了出来，我可以看到女生们的脸了，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有头上火热的太阳。她们会怎么想我那，那种感觉很糟糕。可后来我明白了，我要在乎的只是她的想法。不过，我还是完成了任务。虽然他们有点担心，因为我的情绪不太高，因而显得不是太牢靠，总怕我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一阵喧哗，喧闹过后，总会安静，安静是因为摆在面前的现实不是太好就是太坏。
终于，座次还是排定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因为在训练休息时，为我们唱了首中文版发音的灌篮高手的主题曲，我们称他为日君。他认为，她很好看，很漂亮，他想追她。起哄是免不了的，我也在脑中努力追寻她的样子，和她的名字。她的眼睛很大，脸色有点苍白，淡然，让人觉得舒服。忽然想起了初中时喜欢了3年的女孩，心里有了种莫名的失落。一夜无话。
日君开始实行计划，他以为自己够帅（当时还不流行cool），够man，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获芳心。计划也出奇的简单，他把她单独约了出来，听说还单膝跪了地，还从身后陶出了一根珍宝珠棒棒糖，然后应该是一堆很恶心的话。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他死得很惨。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死得不冤，因为她是当时可以唯一用cool形容的女孩子，而且还很漂亮。这件事情至少告诉我们，追女生，一个棒棒糖是不够的。多少有点失态，于是他和隔壁班上的一个男生有了点冲突。那时是古惑仔横行的日子，我们也有自己的江湖。最后解决的方案也是江湖化的，老牛总以为他是我们的老大，所以他让日君自己掏钱买了瓶啤酒，然后日君颇为豪气地吹了下喇叭，叫了声别人，大佬，事情解决了。当然最多的还是围观的人群。在中国最多的就是看热闹的人，对于那时的我们是不能免俗的。
幸而那只是插曲，新学期总是如期而至。
有人兴奋，有人沮丧，还有人倒霉。很不幸，我坐在了老牛的前面。历史往往是靠伟人来书写的，我就是那个伟人。老牛总是充满自豪地说他自己，然后接着他短而粗壮的手指又作出一个很猥亵的v的姿势，对应着他大大的鼻孔，间而露出里面的鼻毛。说句实在话，老牛长得不难看，甚至是有点帅的，就好像他的确不高一样，但毕竟瑕不掩瑜。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它说粗壮的身材可能代表的是旺盛的性欲。伟人总是离不开女人的。但在那时的服务业，怎么比得上现在的欣欣向荣，还处在孤芳自赏的角落。毛 说过人定胜天，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自己创造条件。所以，在他四周，百里之内是寸草不生。觉得这样也是一副众生图。有女生半推半就的，有坚决抵抗的，还有的是让他闻风丧胆，落荒而逃的。偶尔实在老师盯得太紧，无法touch女生的时候，他就会和我聊聊天。
聊天的内容多数是见不得光的，但是有时也会聊到关于家庭，理想，和现实的话题，那时的他显得安静，目光也变得深邃。毕竟马桶上也是可以镶金边的。老牛很讲义气，为此打过别人，也挨过打。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那次他吃完警告处分后，回来的那股洋洋自得的样子，套现在的话，那叫做王者归来。
小鸡坐在我的左边。小鸡很色，有时说话显得刻薄，这可以从他的外表得出，因为他的腮帮子很窄，而舌头又很长，像蛇。小鸡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看美女，然后就是公鸡发情的样子，瞪大眼睛，夹紧屁股，不停的左顾右盼。而且，他还死不承认。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在散步。忽然，他抓紧我，那个女生怎么样？他指了指，在斜对面的一个女生。还可以阿，我很无心得答了一句。其后的结果是，谣言四起，因为我的人缘实在太好，我们班级的位置也很凑巧，就在男女厕所的对面。所以当那个女生要上厕所的时候，总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的男人，拍掌，吹口哨。我一直觉的很对不起人家，因为后来的结果是那个女生从此以后宁可忍着，也要放弃捷径，跑到了楼上的厕所去了。我一直怀疑这是小鸡的干的好事，但他拒不认账，宁可死也不说，很有电视上地下党员的风采。事实上，后来他也成了我们一伙人中惟一入党的人。其实，小鸡是个很痴心的男人。虽然小鸡发育的晚，但是关于那方面的启蒙教育受的最早，但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只能整天在我们耳朵边用嘴巴操练。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发现世界变得很干净，而他也越来越有涵养，比如原本很爽的掷地有声的一句，操，改成了清风细雨的“倒”。眉目间忽然变得生动起来，看人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终于，我们知道，小鸡不是得了时髦的禽流感，就是发情了。
既然发情了，就是需要一个好时机和好地方来发泄。春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老师太多。所以最理想的机会就是学农。总觉得学农对于我们这些郊区长大的孩子来讲是一件很有讽刺意味的事情，不知道学校的荷包是不是因此又鼓了点。幸好，所有人都知道学农的意义并不在此，因此学农也总会是很多人学生生涯中很深刻的记忆之一。
记得学农的基地是美国梦幻乐园。退去了梦幻，乐园就是田园。我们其实是很吃惊的，因为在2，3年前，梦幻乐园还是人气很旺，家里还有些初中春游在那里拍的照片。听园里的阿姨讲，好像是因为这样的主题公园太多了，造成恶性竞争的缘故。就像现在的芭比馒头，土家烧饼，不知道人们的热情还会多久。很多事情总是开头的时候太美，结束的没有缘由。
可以离开家了，总是开心，只有小鸡的心情忐忑。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来的。不出意料的是，隔壁班级的小胖，阿三在第一夜就表白成功，第二天就在老师眼皮底下，手挽手的夫妻双双把家还。于是小鸡更显得局促不安，全身有些哆嗦，不停地冒虚汗，使我们怀疑他是不是病了。病了可以看医生，要女人只有靠自己。人是需要激励的，在我们不停的说他是胆小鬼之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我们都明知道跳楼会死，可总归有人要跳的。小鸡没有英勇就义，也没有一跳定情。那个女生拒绝得很暧昧，使得后来的小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总是挣扎在希望和失望之间。现在谈到那个女孩，在经历了阅人无数后的日子后，小鸡的眼神还是会闪一下，和随即的黯淡。
学农还得继续，就像天总要下雨一样。最后一天是游园会，天上飘着小雨。因为小鸡的事情，兄弟们几个兴致并不高。于是就在偌大的乐园中，漫无目的地飘东飘西，不巧邂逅了班里的一群女生，其中有她。她还是一样的安静，冷淡，躲在人群的最里面。大家商量着，然后就去坐了海盗船。她坐在了我的左手边，那年我16岁半。不再记得海盗船上下摇摆时带来的晕眩，只有她在瞬间挽住我的手臂带来的电流，茫然间的不知所措和大脑的短路。只是这电流在下船之后就断路了。
她依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偶尔会掉入凡尘。我仍旧过着插科打诨的日子。只是在上课的时候，我的视线在很长的时间不是黑板。我想找到可以观察她的最好角度，是用头靠在左手好，还是托在下巴好。在我不断试图调整的时候，老师的粉笔总是很适时地落到我的头上。接着就是一片长篇大论，忆苦思甜。我总是被他说成一粒老鼠屎坏了他的一锅好粥。不知道，在我后来考上了他学生中最好的大学后，他在别人面前会怎么讲？不会再是老鼠屎了吧。
那时听刘若英唱着，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辈子这么孤单。
日子就这样在歌声中流逝了。漫长的暑假前，全班拍了最后的一张合照，因为到了高三就分班了。当快门落下的一霎那，时间定格，如花的笑容凝固成永恒。只是下一秒的样子，谁都无法描绘。要是我是紫霞仙子，我是希望猜中那开头还是结尾那？
高三分班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班级里明的暗的那些鸳鸯们都被拆散了。小鸡没有了盼头，我上课也少了件可以做的事情，老牛也失去了高1高2 时万花丛中过的劲头。幸好我们都是同班的，真的应正了那句老话，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虽然难免为了衣服打架。高考是悬在每个人心头的一块石头，要是真的就这样砸死了也就无所谓了，可它就像教室里的国旗那样每天都一直挂在那里，提醒着你。等死的感觉是很差的，后来这样的感觉我还经历了几次，是为了女人。因为我总是不够主动，一直希望女人们可以选我，但总是不能够如意。这样唯一的好处好像就是可以让我能够看重过程。悲哀的是，过程往往是会被忽略的。
高三选了化学，是一个让老师们很意外的决定，包括我自己，因为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都是物理课代表。其实是害怕，因为我姐姐就是选了物理才落榜的。我不想重蹈覆辙，谁都会有害怕的时候。
到了高三，家里最大的变化是我的地位忽然得到了显著的提高，伙食也改善的出奇地好。可我还是一样的瘦，这点很让妈妈满意，因为她觉得孩子长大了，读书那么用功，有心事了所以才没有变胖。于是家里变得安静，无聊的时候，我会在纸上写着同学们的名字，有男的，有女的。写到有些名字的时候会笑一笑，到另外一些名字的时候可能会叹一口气。想起了高3分班前，给女生的留言。留言本上总会比如，你最喜欢的人是谁？你最喜欢的颜色之类的问题。其实都明白，需要的并不是答案，而是一种纪念。而我给她的纪念是，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高三的日子是比较沉闷的，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每天的不同就是不停地在不同的试卷之间转换，重复。人会变得脆弱和神经。老牛有空没空的时候就会躲在厕所里抽烟，而我们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下课的时候拿着望远镜看对面中专班的女生宿舍。如果运气好的话，会看到内衣从对面晾出来，心里的激动不亚于考试得了高分。
由于分班，我重新有了同桌。旁边的女生是从别的班级调过来的，个子很高，不漂亮，但是眼睛很大。因为在高2的最后一个月，我被调到了讲台旁边，所以我很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总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事实证明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确的。
因为新来的同桌是比较沉默寡言的人，而我在熟悉之前也不喜欢主动和别人搭话，所以气氛总是显得有点沉闷。我开始怀念在讲台边的日子。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阿基米德也说，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幸好，我很快找到了那个支点，但最终我不是合适的杠杆。
她是高1高2时坐在我前面的女生。她个子不高，好像一个小女孩。我们一直很有默契，所以她总是炒我的作业，而我总是吃她的东西，用她的笔。和她聊天的时候很放松，因为可能她家境富足的关系，显得安静，平和。和她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女人是不能看外表的。她的话好多，我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怡然自得，可以让人觉得快乐，有时不说话的样子会让人心疼，我总想知道在她的眼神后面隐藏着怎样的灵魂。
很多事情的发生，往往是只需要一次小小的决定，而接下来的就是顺理成章。圣诞到了，我忽然决定去买一份礼物送给她，但理由不是因为圣诞，而是她的生日。没想到的是，到现在我每年都会给她送卡片，可能在她嫁人后就不会再送了，也可能要送一辈子吧。我一直记得日君的教训，所以我没有去买棒棒糖，而是一个香水蜡烛，因为我兜里总共才18块7。
在女生面前，我一直是一个害羞的人。害羞的意思是指，我总觉得她们有可能喜欢我（这就是我和老牛的区别），但是我又不能让她们发现我对她们有意思，所以总是结结巴巴的言不达意。原本我希望小张可以帮忙，因为我帮过他一个大忙。小张喜欢一个女生，可是苦于无法表达，整天鬼鬼祟祟地偷窥人家，接着就是上火便秘，满脸的小豆豆，开得比花还欢。于是，我们劝他晚死不如早死，写封信告诉她你的心意。他酝酿了好几天，几易其稿，当中还让我为他润色加工，越恶心越好，越肉麻越好。诸如你是我心中的太阳，没有了你，我的世界一片漆黑；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看看你……为此我三天胃口不好。他还不放心，因为他想尽快知道是他这个重磅炸弹的结果。我帮他出了一个主意，如果那个女生答应了第二天就穿裙子，反之就是穿长裤。
后来，当然就是有一帮男人一大早就来到学校，趴在阳台上，盯着陆续走进校门的女孩的腿。小张有些紧张，于是问老牛借了跟烟抽，然后就干咳起来。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小张的脸抽了一下，手中的烟也从5楼掉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总是结果，那个女生既没有穿裙子，也没有穿长裤，她穿了条7分裤。你还在试用期，我们这样安慰小张。小张是讲义气的，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他认为自己是欠我一个人情的。当我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满口答应了，只是我怎么会忘了他就是一个有严重失真的放大器。人未动，而声闻江湖。
于是这对于我来说，成了一件骑虎难下的事情。原本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就算被拒绝也只是她和我之间的事情，无损我光辉的形象，现在一切都摊到了桌面上，众目睽睽之下。我终于理解到了国家领导人为什么不敢把个人收入透明化的苦衷了。我是非常害怕被拒绝，所以为了不被拒绝，就会抑制自己的情感，只是没想到后来我把被拒绝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开头就把事情想到最坏，因为事情总是会比最坏的好一点点，没有了期待，是不是就不会感受到失落了。幸而，她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始终还记得当时她的出乎意料的表情和随之而来的笑容，融化了我的尴尬。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我想问问老牛他们，现在的话，不去问也明白了，先牵牵手，然后亲亲嘴，在后来就是找一张大大的双人床。这就算是爱情了吗？这应该就是爱情了吧。最终我没有去问，因为觉得如果真的有爱情的话，它不会随随便便溜走的巴。
虽然以前有过暗恋的经历，但这算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但却能感受到简单单纯的幸福。因为她坐在教室的第一排，而她的教室正好在老师办公室的对面，为了看见她，我总是很主动地犯些小错，让老师抓到办公室，然后对她挤眉弄眼，可能觉得丢脸了吧，她总是不理我。办公室对我来说是不陌生的，三年来，我压在那里的保证书，检讨书，不计其数，我总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因为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时我在那里可以得到一些特别待遇，比如磕磕瓜子，吃吃零食，或者帮老师批批作业，感觉就像是到了娘舅家，不过在娘舅家是不用罚站的。
我开始每天接她，晚上回家送她，或者一回家就开始向她打电话，正当我开始陷入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直闷声不响的同桌，在一天放学的时候往我的书包里塞了一本本子，然后就跑掉了。我很慌，回家途中就好像做了贼一般的心虚，现在想来可能还带着些许的兴奋吧。打开看，是她的日记本，上面很多的事情都是关于我的，包括最近我的变化。她都认为我可能恋爱了，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高三的考场上偷偷发笑。我明白了可能她是喜欢上我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去处理，于是我把本子给了她看，希望她能够告诉我。后来不够小心，她还我本子的时候被我的同桌看到了。我在还她本子的时候也是惴惴不安，不敢看她的双眼。现在想来当时可能真的伤害了她，只是迟来了5年的道歉我应该是说不出口了吧。不过，好在很多事情总会无疾而终，日子一样得过，高考的日子依然一天天地迫近。
很快寒假了，寒假前发生了两件事情，其一是我有生以来收到了第一份的生日礼物，是一只很大很大的老鼠，现在还依然放在我的床上；还有一件是，我被一辆车给撞了。当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我爸妈的时候，被车撞也有轻重之分，由于他们没有在电话中讲清楚，我妈大概以为是要看我最后一眼了，呼天抢地地出门了。结果不是去了医院而是派出所，因为警察认为我们犯事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一伙人可能走的路有点宽，那个开一辆小破奥托的烂人可能心理有点变态，故意撞了我一下，害我摔了一跤，蹭破了点皮，不过因为天很冷的缘故，真的很痛。为什么说是故意的？因为哪有开那么慢车来撞人的？兄弟们很火，一个哥们踹了他的破车一脚，立马就凹了进去一块，国产车质量真差。那个司机害怕了，跑了出去，然后叫来了很多的二流子，差点就打了起来。后来是我第一次进了派出所，和揣车的哥们一起被人民警擦同志批评教育了一番，还赔了揣车的钱。警察总是对的，哪边好说话就欺负哪边。所以后来揣车的哥们就真的做了一警察。
寒假很无聊，看不见她，却会思念。
前方的路途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终点前是不是会有人在等待。人生的路程太长，能够始终陪在身边的人会是你吗？谁会真的在乎，谁又会真的不在乎。
又开学了，我们脸上的笑容开始越来越淡，眼睛的黑眼圈却越来越大，眉心的黑气也越发的重了。如果按照算命的看法，可能连印堂都是黑的了，不是好兆头。
一开学就来了次摸底考，成绩差强人意，于是学校决定组织搞晚自习。听到这个消息，无疑就好像现在的股市突然得到利好消息，大盘大幅上扬，我们都很期待。当然不是期待晚自习，而是晚自习后可以发生的事情。
人会不会因为寂寞和孤单，而需要另外一个人的慰籍。我们心底都希望是否定的结果，可是马克思哲学明白无误的告诉我们，物质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意识而改变，它是客观存在。而现在那么多人热衷于网络聊天，甚至恋爱，或者 ，看来生理和心理都是需要安慰，更何况是在高三那样环境下。每个人都希望有一根救命的稻草。我也是那样吗？
没功夫想那么多，一上晚自习，我就开始琢磨着，放学该怎么好好把握。很顺利，我结结巴巴地问她可以抱她吗，她微笑地答应了。我哆哆嗦嗦地展开我的手臂，胸膛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体温，和起伏的胸膛。佛家说霎那即是永恒。那一刻，我愿长醉不愿醒。可人总是要醒过来的，醒过来了就是想着如何更进一步的事情了，却没有看到她身上的变化。她对我的眼神不再像开始时候的明亮，带着犹豫和闪烁。渐渐地有些疏离。是不是在失去了新鲜感后，总是失去持久的信心。我也逐渐知道了一些她以前感情上的事情，会明白来自她内心的不安，却无能为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而我的冷漠总是隐藏在深情的外表下。我的不舍的是来自她身体的吸引还是灵魂的羁绊。她像蝴蝶一样飞离了我。是不是也因为我的不够坚定？
高考前，学校下来了4个上海市优秀毕业生的名额。不过这只是个比较好听的说话，关键在于它可以带来实在的好处，高考加10分。先是让几个先前考试中排名靠前的人参见一次选拔考。我和小鸡都入选了，老牛落选了。可以看得出他的失落，因为到了高三老牛是我们之间最用功的人。有时候，不公平可能也是一种合理吧，不然中国就不会同时有那么多的富翁和乞丐了。选拔考完之后，比较有趣的事情是，我们参加选拔考的几个学生的家长，都跑去班主任家送礼了，而且很巧，都是前脚出来，后脚就到，后来他们还在楼道里讨论各自送的是什么礼。怪不得现在那么多人想做老师的。
成绩出来了，我考了第一，所以就得到了一个名额，而另外一个名额却给了一个并没有参加考试，成绩也很一般的一个人，理由就是他在高2时获得过区的3好学生。一时间，流言蜚语，愤愤不平的人很多，全班甚至联名上书，要求剥夺他的名额。有人提议打电话到东视，想揭露学校的黑幕云云。雷声很大，可是最终没有下雨，也没有改变什么。
很快就填志愿，我并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所以对我来讲只要是大学就可以了。高考是一个目标，当完成这个目标后，反而就会没有了方向。我一直不敢确定，因为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方向。片刻的温柔，可能才是我的追求。
高考结束了，很多年过去后都会想起考前的失眠之夜，自己的无助，彷徨，和泪水。在等待成绩的3个星期中，我一直不停地在想，她或她在做些什么，只是没有勇气去问。成绩下来了，就是等待各个学校的分数线，我明白离别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不幸的消息总是接踵而至，就像一个人倒台了，总有人还会补上几脚。老牛要去山西，小鸡要去广西，小张要去复读，只有我留在了上海念大学。他们恭喜我，我知道是真心的，可是我不知道怎样可以去安慰他们，就好像不知道怎样安慰自己一样。
在漫长的假期里，我们一起去了小鸡的家里。我们聊天，说着第一次见面对互相的印象，互相揭对方的老底。我们笑着，闹着，但是没有眼泪。如果有眼泪的话，也只在没有人的时候留下。这是我们的江湖，意气风发的江湖。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层，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相濡以沫，不如两忘于江湖。可人都不在了，怎还会有江湖？
我们大伙一起坐在了小鸡家的庭院外。天色渐黑，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少，路边的野狗不时地叫唤几声，仿佛想证明它的存在。我们开始相对无话，只是看着天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后来就回家了。回家路上，路过一个池塘，老牛往里面砸了块大石头，溅起了大大的水花，然后水花落下，落下的还有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
————后记
写到后来，越来越没有感觉，所以就失去了我一直很喜欢的味道。思路越来越混乱，在有些地方，太注重调侃的口气。是对自己过去生活的部分回忆，有真实的地方，也有虚构的地方。想起一个人，他说谁的青春有我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