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大学(一)

此生与大学无缘。1989年初复员回原籍参加工作后,迫于形势的需要和文凭的重要,先后两次在职到大学学习,也只是为了学历而大学,目的性很强。忽有一日,浅酒微醺,毛主席的一句话萦绕耳畔,“解放军是所大学校!”顿时豁然开朗。于我而言,四年的军旅生涯岂不就是四年的大学经历。也正是当兵四年的磨砺,使我从一个整天东游西逛惹是生非的愤青,蜕变成为500强之首的央企中层管理人员;也正是在政治处工作几年的陶冶,让我从一个高中肄业生凤凰涅槃般成为体制内争相录用的“笔杆子”。可以说,没有当兵的经历,没有政治处的工作履历,我的人生一定会改写。四年影响了我的一生。我真正的大学生活是从政治处开始的。

正能量的校长

解放军是所大学校。如果政治处是所大学的话,校长非韩主任丰启莫属。他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初识韩主任大概是在1986年夏的一天,那时我好像是在司令部当文书。印象里是因为在《前进报》发了一篇“豆腐块”,报道组长纪武欲推荐我做报道员,韩主任作为政治处最高首长“面试”。司令部管理招待所,每当首长酒足饭饱晃荡着满是啤酒沫子的大肚子撤退后,我都会行驶特权叫上几个老乡把残羹剩菜视为饕餮大餐,美美地连吃带喝,神神的吹牛B、侃大山。我是一个随遇而安,随波逐流,顺其自然的人,小富即安,小成即可。头牛亩地可为人生全部,无甚远大规划,更无甚宏伟愿景。我也从未奢望能到政治处机关这样一个文人甚众、文采飞扬的环境里工作,更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能与文字文章有过过多交集。故而,在见到主任的那一刻我是不卑不亢的,没有一个士兵该有的紧张和欣喜。只记得主任倒背着双手,还将手插到袖口里,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诸如原籍、学历、兵龄之类的问题,我均一一作答。由于虚荣心使然,把高中肄业说成了毕业。印象最深刻的是主任在问我话的同时,徐徐地从烟盒里摸出一颗烟,烟嘴朝下在办公桌上轻轻的蹾了几下,然后将过滤嘴在水杯里蜻蜓点水蘸一下,再对着烟上部一吹,水顺着过滤嘴流下,顺手点燃。动作连贯娴熟,一气呵成。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点烟前“蹾”、“蘸”、“吹”这一套动作。直到多年后自己成为烟民,做了尝试方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在那个年代冰箱尚属稀罕之物,香烟包装简陋,密封不好。筒子们“上炮“的烟时间长了水分蒸发,烟丝松散、干燥,抽着爎嘴。“蹾”,使烟丝紧实,“蘸”,增加口感,“吹”出多余水分。窥一斑而知全豹,足见主任是个智者。到政治处工作后,通过耳濡目染使我感知了他做为学者型“校长“的卓越领导才能。在他的亲自组织、谋划和指挥下,政治处官兵发挥团队精神,同心同德司职尽责,各项工作卓有成效,宣传报道更是连年斩获军师奖项。做为学者型“校长”,他更优秀的能力体现在自身素养和个人修为上。一份综合性材料、一篇重要的报道,都要亲自把关,甚至组织创作团队研讨写作思路。一级标题、二级标题均要反复推敲,文章内容也要仔细斟酌,直至思想突出、思维缜密、逻辑严谨,同时做到言而有序、言而又物、言而有味方能定稿。这种严谨的态度和专业精神极大地影响了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对官兵的关爱,偏爱抑或是溺爱。细心的他就像老母鸡一样精心呵护羽翼下的小雏。工作中有难题,他帮助解决;生活上有困难,他给予照顾;头痛感冒,他嘘寒问暖。只要有要求,都能尽力得到满足。直到多年以后,我也像他一样“护犊子”,以宽容之心、包容之态对待下属。急之所急、解之所难、帮之所需。记得有一年自己撰写了一篇新闻,得了全国法制好新闻二等奖,奖金证书均已寄达。遂见缝插针,要求出差赴京领奖,目的是借机返乡省亲。主任不语,拿出一支烟不紧不慢完成了点烟前的经典动作后,深吸几口又吹散面前的浓烟说:“顺便回趟家吧!”就在主任话音落地的一刹那,我犹如在大庭广众下被扒光了内裤一样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那不堪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羞愧难当。有容乃大。看穿了不揭穿,乃高明者高明之所在。与这样的领导共事无疑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