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本律上某英语培训班的时候,老师是这么说的:学语言,别的可以慢慢学,骂人的话一定要先学,一来起码不吃亏,二来也不至于被人骂了也不知道。

本律既没有周游列国,也没有学过七八十国外语,所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定律,但是《秋天的童话》中周润发饰演的船头尺英文还不怎么灵光的时候,在机场高速上和一帮子老黑老墨各种飚粗口,可见这个“先学骂人”的做法是蛮有实际意义的。

《水浒》教你学骂人

所以,今天本律就带领大家上上《水浒》的这门口语课。

首先,先来学学略斯文的骂法。包括:杀才、泼才、浪弟子、忤奴、顽囚。

杀才,约等于今日“杀坯”,《七十二家房客》中三六九常说的“斩头鬼”。

泼才,“泼皮的坯子”,约等于今日“流氓坯”。

浪弟子,即“浮浪子弟”。

忤奴,听起来就已经很有身份了,见雷横骂白玉乔“雷横大怒,便骂道:‘这忤奴怎敢辱我!’”,悲剧的是,三分钟之后证明了雷横才是“忤奴”

顽囚,听起来就更有身份了,林冲被“骂得一佛出世,那里敢抬头应答”。

然后,下一步,不太斯文的便会用拟物骂法。包括:糊突桶、畜生、浊物、怪物、魍魉、禽兽、老牛、乌龟子、猪狗、亡八等等不一而足。

这里单挑“糊突桶”解释一下,糊突就是糊涂的意思,糊突桶就是骂人“糊涂的东西”——汉语里面一说桶都没什么好话,比如什么饭桶、粪桶等等。

浊物在水浒里就没《红楼》里那么温柔了,潘金莲就爱这个骂武大郎,大致相当于“垃圾”。

再想语气加重的话,那就要要善用两个词了:混沌和腌臜。

混沌大约是糊涂的意思,腌臜是龌龊的意思。

这个混沌和腌臜加在别的骂法前,就有了粗口加一等的效果。比如:腌臜泼才、腌臜畜生、混沌浊物、混沌魍魉等。那最高级的用法是什么?两个连用——腌臜混沌。这个骂法在潘金莲被武松说“篱牢犬不入”的时候,“一点红从耳朵边起,紫涨了面皮”气急败坏的时候骂的。

和腌臜差不多用法还有滥污。比如花荣骂刘高“滥污禽兽”、宋江骂刘高“滥污匹夫”。

再粗一点的,想更像“梁山好汉”的话,就要学会活用“贼”和“鸟”两个字了。

其中贼字又比鸟字用法灵活,可前可后,《水浒》中出现的有“精贼”、“直娘贼”、“泼贱贼”、“横死贼”、“贼虫”、“贼驴”、“贼男女”、“贼乞丐”、“贼配军”、“贼亡八”、“贼妮子”、“贼猢狲”、“老贼”、“奸贼”、“贼秃”、“贼头陀”、“贼行者”等。

再粗鲁一点的,如李逵鲁智深等,就直奔下三路,用到“鸟”字了。书中包括“呆鸟”、“撮鸟”、“驴鸟”、“舍鸟”、“鸟人”、“鸟汉子”、“鸟大汉”、“鸟女子”、“鸟婆娘”、“鸟怪物”、“鸟歪货”、“鸟官”、“鸟公人”、“鸟先生”、“鸟头陀”、“鸟主人”等。

总的来说,这“贼”和“鸟”,除了比较专用的“直娘贼”和“撮鸟”少数几个之外,和腌臜、滥污、混沌差不多,一用之下,大有令不骂的变骂、骂人的加一等的效果。应用之妙,存乎一心,实乃梁山好汉必修功课。

再直奔下三路的,就要数到一个“直”字了。

《水浒》教你学骂人

“直”字,见郓哥骂王婆的“直甚么屁”,更常见的是“直娘贼”,这个“直”古代韵书通“入”、通“日”,其他就不解释了吧。

奔下三路的还有郓哥说的“却不咬下他左边地来”。这是市井暗语,真武大帝手下龟蛇二将,龟在左边,而宋明时已将“龟”作为那玩意儿的代名词,所以这“左边地”就是那暗指那玩意儿。

而武大郎就没那么多骂法的技巧,他只会骂郓哥“含鸟猢狲”。

再想有针对性一点的,那么《水浒》里还出现了两个:“老咬虫”和“乞贫婆”。

这两个都是骂老妇人的,“咬虫”是指养汉子的女人,通常用来骂老鸨和虔婆。王婆也这样骂过潘金莲。 “乞贫婆”更好理解,指年老无依。

所以,要说起《水浒》骂人的高峰,还得数郓哥的这句:“郓哥道:‘便骂你这马泊六,做牵头的老狗,直甚么屁!’”同时兼具针对性、拟物化、下三路、语气加重词,堪称《水浒》骂人界的卢俊义。

《水浒》教你学骂人

但是,和之后发展的其他明清小说,尤其是后期自创的、有生活体验的小说——比如《红楼梦》相比,《水浒》的骂人爆粗,那只能算入门级,随便拎个什么姐出来,在吵架界横扫水浒四大寇那是绝对没问题。所以各位家长,给小孩买“古典”名著,记得看准“少儿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