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领儿子在十中门前散步,见那停着一台路虎。车上下来的美女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她。都快二十年了,她怎么一点也不变老啊,只是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韵致不凡!---再看看自己,已经猥琐成什么样了!---和他一起下车那男的挺年轻,看来不是她老公。因为我听说她跟了一个长她二十几岁的大哥。

  摆了个简单地POSS,一声快门过后,她回过头瞅瞅校门,再看了看里面的操场、教学楼,“变样了。。。”她说。那男人说:“要不再进去拍几张?”她侧着身对里面喊:“师傅,我以前在这上过学。现在好容易回抚顺一次,想进里面拍几张照,行不?”

  里面的声音不大。但应该是拒绝她了。她回头看着那男的一笑。他的每一个动作,没一个表情都能勾起我以前的回忆。此时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十几年前的景象,目光和表情也凝滞不动了。---在大马路上这样看一个女的,是很久都没有的事了。因为我早就过了这么2的年龄。

  我的反常也引起了她的注意。我们的眼神对视了2、3秒,忽然她的像被烫着一样瞬间闪开。---以前都是她这样烫我。---对那男的说:“走吧,再拍拍我上初中和小学的地方。”那男的明显一副不甘的表情,好像是说,你也太低估我的力度了吧?我会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吗?但被她不由分说地给拽进车里了。

  路虎霸道的外形吸引了我的儿子。他问我:“爸爸,这是什么车啊?”

  “啊?”我还未回神儿,随口接到“啊---汽车。”

  这不废话吗!

  曾经,她是我心中的女神。这些年我有时在想,她那样的女孩难道跟我有过交往吗?有这个可能吗?或者那晚的事干脆就是我的想象?抑或是个梦?

  但凭她刚才的反应可以断定,那晚的是的确是存在的。并且对她也很重要。不然,多年不见的旧相识,寒暄几句,打个招呼总是应该的吧!难道是她衣锦还乡,不屑与贫贱之交犯话?也不对!那个表情,分明是说:曾经的事,她很在乎!

  刚入学,她她就成了全校的焦点。在操场、在食堂、在男厕所,我都曾听过关于她的议论。说高一四班的XX已经把老校花淘汰出局了;说她在12、3岁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女了;还有几个小子添个B脸说自己已经把她追到手了。

  要说校花,她真的当之无愧;而关于处女问题,那个时候的我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我接受不了这么完美的女生居然有天大的缺陷。毕竟,16、7岁得我连和女孩拉手这种事都不敢想。她顶多比我大一岁,怎么可能那样呢?---其实,那些传闻也并非完全捕风捉影。真的,你想象不到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对异性会有她那样老道、娴熟,毫无生涩的交往技术。现在想来,只有一种解释:与同龄人相比,她有着特殊的经历。

  他家住在龙凤,七岁那年她妈带她改嫁给现在的继父,又生了个弟弟。后来我听很多熟悉内情的人讲,在她13岁得时候遭受过很大的打击,以致抑郁了半年多。忽然有一天变得很开朗,很活泼。不影响打扮,不影响学习。顺利的考入十中。并成了全校唯一一个穿吊带、穿丝袜的女生。而且,有嚼舌头的人说,她和她 继父一直都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们都知道她有对象,高三的。一米八多,篮球打得一级棒。时常在操场上玩球,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和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这应该是她喜欢的类型。那时候十中搞对象是被绝对禁止的。我们知道的几对大多是偷偷摸摸的玩地下,但他俩从来不遮掩,经常拉着手出入校门。她一路上谈笑自若,并且正面面对那些阴暗角落里的眼睛。

  那小子和校外的混混儿打过好几架。全是因为她。

  一次家长会,教导主任在扩音喇叭里谈早恋的问题,大放厥词道:“有的同学说‘我们不是搞对象。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好得有点过分了吧?普通朋友有住在一起的吗?!”会后,在校门口,俩个妈妈互相指责以致破口大骂。这件事当年在十中传得很邪乎。当天我爸回到家就给我讲了。并问我说的到底是谁。我说:我哪知道!

  其实,我心里清楚。除了她,没别人。

  90年代初的高中和今天是不一样的。他这样的女生在班里人气并不好。女生当中,理她的不多。而男生们虽然有人用恶毒的话编排她,但谁不想暗地里多看她几眼。她依然我行我素。各种各样的传闻似乎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在我心中,她一尘不染。在那一年,我的少男时代,真的把全世界的女孩分成了两类:一类是除她之外的所有人;一类,就是她。

  每次面对她都能感到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强大的气场可以缚住我,我不敢直视,甚至不敢抬头。现在想来,她所散发出来的,不是青春的气息,而是盛夏的强烈。

  有时候,她会火辣辣地看着我叫我一声:小才子。我会克服着悸动,告诫自己,逗我玩呢!---这样的女孩会把每一个难事当玩具,比我成熟比我帅的她都未必看上,何况无论长相还是学习都不出众的我。当时我倒是B呵呵的爱写个小诗散文啥的,在抚顺晚报、抚顺日报的副刊上登过几回。还有一次冒泡地上了《辽宁青年》。但我觉得这些骗骗普通的纯情少女还行,她会看重这个吗?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的每一首诗,她都能背。

  一次下晚自习回家。我与6、7个同学一起走,其中有她。我边走边说:“你们知道吗,今天是万圣节。在西方叫 Hallowmas。这一天里,他们那边会有很多人把自己打扮成各种各样的鬼怪在一起聚会。还会有很多小孩挨家挨户的敲门搞恶作剧。一边敲一边还喊:‘Trick or treat’,意思是,不请我吃东西我就给你捣乱!”

  当年,我就是喜欢这样炫耀自己的渊博。而此时我的这些完全是为她一个人表现的。

  我说完之后,她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走到我们面前正对着我们,一边倒着走一边说:“今天我们就做一回万圣节小孩儿,去不认识的人家里要吃的,给他们捣乱!走不?”同行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有人还说了一句“那不精神病吗?”

  对此她似乎早有设计,对其他人没有下句,直接问我:“你到底是不是诗人?”

  我故作轻松的戏谑道“我当然是诗人。”

  “哪个诗人不干点精神病的事儿?走吧!现在就走!”

  说着拉起我直接上车就去南站了。

  后来,那几个男生后悔得捶胸顿足。但我知道,他们后不后悔都没用,因为她根本就没想和那些人同去。

  我记得很清楚,到了紧靠南站的那个楼,她说:“我们现在上到3楼,开始敲门。然后对里面喊‘Trick or treat’,看他们什么反应!”说完,嘎嘎的笑。她的一颦一笑一点都不做作,但都可爱的恰到好处。

  我问:“为什么一定是3楼?”

  “哎呀!你笨!敲完3楼可以继续敲2楼,一路敲下来,快跑!从1楼开始难道你还要往楼上跑啊?叫人家关门打狗!”说完又是一通 嘎嘎嘎

  那会我也不是很笨,但在她面前就笨的要死。当时我还更傻的问了一句:那4楼5楼不行吗?

  她 不耐烦的说:“你还有完没完了?上那么高万一跑不掉怎么办?!”说着拉起我的手就往上跑。

  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拉手。而且,居然是和她!

  第一家开门的是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我们一起喊“Trick or treat”的时候,给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没表现出不愉快,显然是被她的形象给震住了。蹩脚地学着绅士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她扭过头冲我做了个鬼脸,说:“效果不咋地!”

  又敲第二家。是个老太太开门。由于没听清,把耳朵凑过来严肃的问:“你们是干啥的?”她跺着脚大声喊“Trick or treat!”老太太也同样大声的回答:“这没有!快走!”小声叨咕一句:哪家的大疯丫头。关门。

  那边的小伙也把门关上了。

  这时候她笑得简直不行,直不起腰,头就顶在我的胸前。她做的一切都很自然,至少看不出有设计的痕迹。一团花枝乱颤着浮动在我怀里,暗香冉冉。一点不夸张,当真是触电的生理感受!今天,无论面对什么,我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楼下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胡闹,没开门,一个老爷们的声音在里面喊道:“滚蛋!”还有人拉开门正告我们:“(屏蔽词)的,削你。。。”她拉着我跑。这个楼完毕,又挑下一个。

  他做这些事得时候特别投入。按说我那个时候也喜欢弄些违反常态的东西来标新立异。但现在我的心思不在这。全在她身上。

  我们在南站附近拙了好几十家,其中真有一个拿着笤帚要揍我们。我们玩命的跑。我发现她的体力比我好,我累得气都喘不匀,她一边跑一边还能笑,笑得韵律有致,气息不乱。

  最后一次,我们是跑到大楼(大商)对面的那个楼捣乱。今天那里已经没有住户了。只有一楼开着一排门市。当年是有人住的。

  从这跑下来之后,我们拐了个弯,她忽然背靠在我身上,说:“跑不动了。”

  我浑身一颤,她说;“别动!靠一会儿能靠坏你啊?!”

  我尽量从干涩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貌似平静的话:“谁动了。”

  我知道我急促的心跳她不可能听不到。更要命的是,我下面的东西不可能不昂扬--如果顶到了她,我真想马上自杀谢罪!

  我稍稍扭点身把下边错开。这个角度又正好看得见她的前胸。她那时比我稍矮一点,双峰就在眼前起伏。--要了亲命了!

  当时我们就站在果品大厦前。现在是一排精品店,那会儿全是书亭。我常在那里看书的,每一家的老板我都熟。此时夜深人静,所有的店都关了,但我分明能感到他们所有的目光都从门缝里探出来集中在我身上。

  她不用回头就对我的窘态一清二楚。似乎微微一笑。瞬间又表现得若无其事,投入的休息、喘。

  过一会儿,她说:“歇过来了。走。”我则像个小孩一样跟在后面。

  一边走着,她又说:“节日过得是心情,干嘛非得掐着日子算。到日子了,我不想过,怎么办?趁着现在我想,咱把好玩的节日都过完?”

  我当然说“好啊”

  她蹦蹦跳跳的喊:“现在过圣诞节喽!merry christmas!”然后就大声唱着英文歌。

  当年的南站,夜生活没现在这么丰富。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人走过。我和她的身影被路灯一次次拉长又一次次的缩短。清风徐来,伴着她的歌声。在这寂静的夜里。

  我们走到工人文化宫门前。坐在那NB巨雕的下面。她抱这双腿,埋着头说:“In fact, I am eager to have Valentine's Day。”

  “What?”我假装糊涂。

  她把脸转向我---第一次,我看到她居然满脸通红---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地 说:“我想过情人节。”

  那一刻,我真的被电傻了。居然语无伦次的说:“其实情人节本来叫圣瓦伦节,对,就是Valentine's Day。最早是纪念一个基督教牧师的,他就是2月14日被处死的,临行前还给他女友写了 。。。”

  靠!这是装比的时候吗!

  她好像根本没听我的屁话,看着地,和我一样答非所问的说:“你知道吗?我活得挺累。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累。但你一定是一个能真正理解我的人。你的诗就好像专门给我写的一样。‘午夜梦回/我庆幸/时间的脚步/尚未把我带出自己的王朝/阳光下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承担不起那厚重的铠甲/更适应不了那憋闷的面具/我醒了/但我再也舍不得睡去/我想在。。。’”

  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敢看她。她是不是要哭出来?忽然我的心里特别难受,心疼她。

  但她好像转瞬就调整好了一样,平静地说:“你和XX(他对象)不一样。我和他纯属穷开心,但你能走进我的内心世界。”

  看我在迟疑,她 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没开玩笑!我要开玩笑的话,就让那个大手抽我大嘴巴!”

  说着,手指那个巨大的石像。

  直到今天,我都落下一个毛病:每当走过工人文化宫看到那个挥手之间的时候,总觉得它是要给谁个大嘴巴似的。

  听她说着这些话,我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一个石雕的巨人举起那霸道的大手居然要砸向她。我顿时热血上涌,如果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哪怕立刻粉身碎骨!

  但现在没有这些。我现在要面对的好像比这些还严峻:毫无准备的时候,她向我表白了。

  今天的小男孩恐怕理解不了十几二十年前的我。当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是一大堆自私、猥琐、卑怯、无厘头的思维。我想到现在处对象父母和老师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那些嚼舌根的男女生会对我甩出什么没法听的话;还有关于她是不是处女的那些传闻,虽然我一直都不愿信,但此时好像需要严肃面对一样---到底是不是真的!---今天我是没有处女情结的。但那个时候,我真有。

  其实当年我的想法绝对没这么清晰。现在我也只是尽量用有条理的语言把那会儿的顾虑总结一下。总结过后还是感觉不对。我是那么渴望她,怎么可能拒绝她!---对我一个听话的孩子来说,这一步是迈不动的?也不对!

  直到发了这个帖子,一位吧友回复道:这什么女人,楼主接得住她吗?---这就对了!

  在我潜意识里一直主导我,而我又不觉察的东西,被这位吧友点出来了。

  关键的问题在于:我跟她,根本就不处在同一层次。我根本就攀不上她。所以,她扔给我,我不敢接。

  我说:“我们还太小,再。。。说,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姐姐,我最好的姐姐。。。”

  现在想想,这些话真值左右开弓1200个大嘴巴子

  她惊讶的看着我--是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被拒绝,说:“不可能,你平时看我的眼神,是对姐姐吗?”

  我说:“可能眼神不大对,那。。。那是因为你太漂亮了。每个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那什么的。。。”---真想骂那时候的自己一句:你算TM什么男人!

  她吃惊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随着这平静的过程,两眼蓄满了泪水。她说:“没什么,我也一直拿你当我亲弟弟。”

  我一生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就这样在我面前眼睁睁的和我失之交臂。我和她,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有时候我想,那晚我要真接受了她,我和她会有结果吗?她可能改变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轨迹,和我结婚生子,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洗衣服带孩子吗?大城市、大公司、豪华跑车全都烟消雾散?那会是她吗?她能吗?就算她能,我 还要脸吗?

  我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说,你先走。我自己站一会儿。

  我说天这么黑了,我哪能自己先走呢?

  她说,我想静一静。

  我说那我陪你站一会儿。

  她说就是想自己静一静。真的,你快走吧!

  我说这多不安全啊!

  她说:“只要我愿意,会有很多男人同时出现在这保护我。”

  我居然还沙壁呵呵地问:“那你现在怎么能找到他们啊?”---的确,那个年代没有手机。连传呼机都没有。---但是,这仍是一句典型的沙壁话。

  她坚持让我走,我只能一步一回头地沿中央大街隐蔽到邮局后一个她 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她。

  夜风越来越凉,她 一个人抱着双肩在那发呆。

  足有半个小时,她 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发疯地跑过去,以最快的速度记下车牌号。

  那晚,我回到家里用被蒙头,大哭了一宿。心里真恨啊,恨我为什么上这个连对象都不让搞的破十中;恨爸妈一再拎着耳朵告诉我高中阶段决不允许处对象,要处大学再处;恨学校那些臭八卦的玩意嚼些什么不好,非嚼人家是不是处女;更恨我自己这么软弱卑鄙!把这么好的一份爱情白白放跑!我又在想:被我拒绝的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因想不开而自寻短见.(切!)那时候没有电话,一切疑虑都得等明早揭晓。

  第二天早晨我拖分担区走廊。高一全在一楼,我们班进门一拐就是。我这地方,正是必经之地。我心里盼着她快点出现,而又害怕她一旦出现的时候我会无以面对。

  终于,她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从正门走进来了。我把头埋得很低,假装干活投入的样子。心想,知道她没事就好,这招呼还是不要打了---两个人都尴尬。再说我这红肿的双眼怎么见她---她恐怕也好不了哪去。

  有人拍了我脑袋一下,我抬头一看,是她。

  “嗨!亲弟弟。”

  表情自然极了!

  我哭丧着脸对她一笑(这种表情你一定模仿不来),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迈着轻盈的步子奔教室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完全没有变化:正常的说笑,正常的学习,甚至正常的像以前一样叫我“小才子”,只是眼神里好像没有了那种热烈。这明显是一副经历过大江大浪的气度。只是我,再也无法维持以前的心态了。

  我的魂,已经完全被她勾去了。

  都说早恋影响学习。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中学生朋友们,早恋未必影响学习,儿一旦陷入这种强烈地相思,有不能早恋的境地,那才是必须地影响学习呢!那半年多的时间里,我无论课上课下,脑子里、心里、眼睛里,全是她的身影。红红的嘴唇,长长的头发,还有顾盼生波的双眼。我完了,我要彻底把自己毁了。更崩溃得是,我的这些情感不想让她知道---人家给你的时候你不要,人家收回去了你又后悔?多丢人啊!

  一个少年,哪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啊!但越是少年,就越是容易受到这种折磨。所以,因情自杀的,大多集中在这个年龄段。我当时,就已经在要自杀的边缘了。

  对我的变化,她会没察觉吗?应该不会。但在她身上真的看不到 我对她的影响。好像那一夜,根本就不曾存在过。除了尽量避免和我单独接触以外,她和我的交往似乎和万圣节前没什么两样。额的神啊!

  对了!她和她对象,---那个高三,打篮球的小子,好像越来越疏远,最后不了了之了。好像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对!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到底为什么,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高二寒假的时候,我鼓足了一假期的勇气,下定决心要在开学的时候找她谈谈。我要取得她的原谅,并正式提出和她处对象。我想明白了,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途径。眼看我半年里廋了20多斤,形容枯槁,小脸蜡黄,我爸已经带我去大医院做过好几回全身检查了。他们哪想象得到我受的折磨呢?

  我觉得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和她表白。这一年半,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讲,简直太长了,干什么都够用。谁知道,她突然之间就蒸发了。蒸发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我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她在做什么了---放假前,一切按部就班,平凡无奇,我只知道假期过后还有开学,哪知道,开学过后却没了她。

  我多方打听(当然是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知道她去了广州,说那里有一个亲戚在开公司,她过去帮忙。高三呢?高考呢?她不要了。

  班主任在课堂上故意提到她,说这是他听说过的,十中史上唯一一个不等高考就毅然放弃,并有很好去处的学生。说她的轨迹是不可复制的,我们这些人能做的还只是好好学习。---他是个30多岁得男人,我们知道,他对她也有过非分的想法。说这些话的语气 酸溜溜的。

  我听得出来,班主任关于她,知道的比我更多。

  再后来,我就听说她在南边儿傍了一个大款(那时候正流行这个词)---当时40 左右岁。是一个跨国公司的副总裁。

  还听说,他在那边及其张扬。穿着大红风衣,开着红色保时捷招摇过市。在当地特别有名。人称血红少奶。

  那个大哥包了很多二奶。有几个还有庞大的家族背景。但她最受宠。最后终于以一己之力击败所有对手,和那个副总结婚了。

  在万圣节以前,我把对她的仰慕藏在心里。那夜过后,再也藏不住了。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可能,而恰恰是很有可能。如今她走了,我想生存,就必须再次告诉自己:她注定不属于我。---我也想过去广州找她的,但那你们可以想象,凭我卑怯的个性,必然不能成行。

  骗自己很难。脑子里一遍遍浮现她拉着我的手,狂奔于南站大街小巷的景象。果品大厦的依偎、工人文化宫前的圣诞歌还有“挥手之间”下面羞涩的表白。我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她的话---特殊的家庭出身给她带来特殊的压力,外表坚强的她明明是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终身伴侣去倾述、去倚靠嘛!而且,她明明就选中了我嘛!认识她那么长时间,何时见过她怕羞?但那晚她的确是脸红,还红得很厉害。说明她是认真的!如果那晚我可以接住她,她明明可以放弃以后那些攀龙附凤的想法,和我真爱一生的嘛!---我TM真是个网吧淡!我怎么还不死!

  不行,不能这样想了,再这样,我只能奔那一条道去了。

  我需要这样想:她很小就有过性经历,对男女问题驾轻就熟。而我一个愣头青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的玩具而已;像她这么美丽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也不应该只喜欢一个男孩。她会喜欢多种类型的男孩。成熟性、运动型、绅士型,等等等等。我这个青涩型的不过是她那天想换的口味。只此而已。就算真的和她相处,他这种女人将要面对的诱惑会少得了吗?凭我的实力,留得住她吗?到头来,受到更大伤害的,不还是我吗?---终于,这些想法慢慢占据了上风。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今天就没有电脑前码字的我了。

  后来,我还明白:所谓爱情,原没那么神秘。它不过是体内荷尔蒙的产物罢了。而荷尔蒙问题也不是太难解决。在没对象的时候,用手就可以搞定。

  后来,就是高考,大学。。。

  后来,就是找工作,找对象。我认识到,找对象除了考虑长相、身材,还要考虑学历、品性,除了个人的素质,还有她的工作、收入、家庭条件。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把前边的东西看的越来越轻,而把后面的问题看的越来越重。我还认识到,要现实,要有自知之明,你挑人家的时候,人家也在挑你。

  再后来,就是结婚,生孩子,贷款买大房子,当房奴。俩口子算计着日子。我逐渐清楚,作为一个好老爷们,除了需要养家之外,还需要家务活样样拿得起来。因为毕竟,咱挣不来太多的钱,办不了太大的事,无法封妻荫子。

  关于人生、关于理想、关于初恋,已无暇再想。

  但是,今天她的出现忽然搅动了我灵魂深处一种隐秘的东西,使我想起曾经那个为心爱的女孩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做一切事,而毫无功利打算的我。少男时代的种种情愫一齐涌上心头。

  今夜,我会失眠吗?

  儿子拉我一下:“爸爸,你不是说,今晚吃饭,我要是乖的话,就领我上大商买变形金刚吗?我都乖了,你说话还算数不?”

  “啊?哦,哦---对,乖了,乖了。啊---啊,算数!算数算数!走,买变形金刚去。”